以上为封建之世列国并列之情形。由部落而至封建,由封建而至郡县,原因虽多,而列国国力之扩张,实为其主要者。部落之世,如何扩张而入于封建之世,遗迹之可考者甚鲜。至封建之世,列国国力之扩张,则尚有可考者。今试陈其义,亦足见统一之业所由成焉。
封建之初,列国盖尚星罗棋布于大陆之上,故斯时列国之疆域,皆不甚相接。必待其人口渐繁,开拓日广,乃成犬牙交错之形焉。顾氏栋高有春秋列国不守关塞论(见《春秋大事表》),俞氏正燮有越国鄙远论(《癸巳存稿》),谓春秋之世,越国鄙远,乃其恒事。此等衡以后世之事,于理殊不可通,而当时能行之者,则以其地广人稀故也(《谷梁》僖五年,“晋人执虞公,执不言所于地,缊于晋也。”《注》:“时虞已包裹属于晋。”国为人所包裹而犹不知警,受其璧马而假之道,其轻视土地,可谓甚矣。轻视土地,则地广人稀之世之遗习也)。唯其地广人稀,故其所谓越国者,初非如今日经过他国之土地,特经过其国旁之荒地而已。所谓鄙远者,亦非如我国今日,忽越土耳其斯坦,而县小亚细亚,亦经过荒地,以至属于我之城邑而已。犹今之航海者,历重洋而至孤屿也。所以不守关塞者,守关塞所以卫平地,当时平地多荒弃,无待于卫。抑荒地多则随处可入,虽扼一二要地,亦不足资掎角也。此等情势,谓春秋之世,列国皆然,容或过当,然必有此等情形。由春秋上推之,愈古,则此等情形愈甚矣。人类之作事,恒有其惰力,故至春秋之世而犹然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