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绳子交给管理员。他不要。
“一条绳子取不到任何东西,”他说。“谁都能剪一段绳子来,”他说。“这儿没几件大衣,”他说:“等着吧,等人都走光了。我们会给你一件剩下的。”
“嘿?兄弟,要是剩下的是破破烂烂的呢?这里又不是戏院,”我说:“我指认给你看,”我说:“一个口袋破了,别的没破。钮子呢,”我说:“最上头的一颗还在,别的都没影儿了。”
反正后来他把大衣给了我。可是他不要那根绳子。
我穿好衣服,走到街头。突然我想起来:我忘了我的肥皂。
我又回去了。他们不让我进去,因为我穿着大衣。
“脱衣服。”他们说。
我说:“唉,老兄,我不能再脱第三次衣服了。这里又不是戏院。”我说:“至少把肥皂的钱折还给我吧。”
不行。
不行——好吧。我走了,不要肥皂了。
当然,熟悉常规的读者或许好奇,想知道:这是个什么样的澡堂?地点在哪里?门牌几号?
什么样的澡堂?就是普通的那种。十个铜板就可以去洗的那种。
夜色中
〔前苏联〕瓦拉姆·夏拉莫夫晚饭用完,格里波夫把碗舔了个干净,有条不紊地把桌上的面包渣拢入了左手掌内。没有咽下去,含在口中的每一小粒面包屑他都舔到了,贪婪地用浓浓的口水滋润着。格里波夫说不出味道到底好不好。味道完全是另外一码子的事,不值得拿来与这种过瘾的快感相比,其他所有的感觉早消失得被人遗忘了。格里波夫并不急着咽下肚去,面包屑会自己在口中融化,很快地就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