姿态闲闲落落,像是个小姐。宋没用跟邻居学。捡芦苇、芒壳、路边草。
晒干,搓绳。买来糯稻草,置于石板,用洗衣槌敲软。借一张条凳,支上269草鞋耙。经经纬纬,边搓边编,层层勒紧。上火蒸熟,修剪完工。“鞋扎得结实,和我当年差不多,”母亲说,“没用,原来你不笨。”倏尔入夏,草鞋销得热了。宋没用指头磨破、结疤、生茧。渐渐熟稔,一天打十双。新置了草鞋齿、草鞋腰、草鞋槌,和四尺条凳。草鞋耙架一头,双腿夹坐另一头。打完,提到街上叫卖。有几次,叫卖到鸿寿坊,见那家老虎灶。想起欠老板娘一个土碗,半篮矮脚青菜。还想起那个叫“仁道”的。鸡爪似的手,仿佛仍搭在她尚未发育的胸前。宋没用脚步紊乱,心思浮动。对自己说,如果碰到他,要杀了他。至少打一顿,骂几句。不,还是杀了他。兜兜转转,且盼且惧。一刻想走远,以免真的碰上;一刻又想径直寻到老虎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