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倒是。”博须埃说道。
“瞧他那双眼睛!”库费拉克又说道。
“见鬼,他跟踪谁呢?”
“跟踪哪个花花帽子、咪咪、小妞儿吧!他恋爱呢。”
“可是,”博须埃指出,“这街上,我没有看见什么咪咪、什么小妞儿,也没看见什么花花帽子。一个女人也没有。”
库费拉克望了望,又嚷道:“他跟踪一个男人!”
那确是个男人,头戴鸭舌帽,走在马吕斯前边二十来步远,虽然背向,却能看出他那花白胡须。
那人穿一件过分肥大的崭新大衣、一条沾满泥点而破烂不堪的长裤。
博须埃哈哈大笑。
“那是个什么人?”
“那个吗?”库费拉克接口说,“是个诗人吧。诗人就爱穿兔皮贩子卖的旧裤、法兰西元老院元老的大礼服。”
“瞧瞧马吕斯去哪儿,”博须埃说道,“瞧瞧那人去哪儿,跟踪他们,好吗?”
“博须埃呀!”库费拉高声说,“莫城的鹰!你真是天下第一糊涂蛋。跟踪一个跟踪另一个男人的男人!”
他们掉头往回走。
刚才,马吕斯确实看见容德雷特经过穆夫塔尔街,于是盯梢窥伺。
容德雷特只顾往前走,没料到被人盯上了。
马吕斯望见他离开穆夫塔尔街,走进优雅街一栋极其破烂的房子,停留有一刻钟,又回到穆夫塔尔街,走进当年在皮埃尔-龙巴尔街拐角开设的五金店,几分钟后从店铺里出来,拿着一把白木柄的冷錾,并藏掖在大衣里,走到小尚蒂伊街往左拐,急匆匆走上小银行家街。天色渐渐黑下来,雪停了一会儿又下起来了。小银行家街一向僻静无人,马吕斯就躲在拐角,没有往前跟踪,幸而如此,否则就坏事了。因为容德雷特走到刚才马吕斯听到长头发和络腮胡子谈话的墙根,忽然回头张望,看看是否有人跟踪,确定身后无人,这才跨过墙头不见了。